富察明义和《红楼梦》整子2019-3-7 富察明义《绿烟琐窗集》中有《题红楼梦》绝句二十首兼序。这是大家公认关于题写《红楼梦》较早的阅读认识。但还有更早的是庚辰本二十一回有一段回前批：【庚辰：有客题《红楼梦》一律，失其姓氏，惟见其诗意骇警，故录于斯：“自执金矛又执戈，自相戕戮自张罗。茜纱公子情无限，脂砚先生恨几多。是幻是真空历遍，闲风闲月枉吟哦。情机转得情天破，情不情兮奈我何？凡是书题者不少，此为绝调。诗句警拔，且深知拟书底里，惜乎失名矣！我先说说富察明义的诗文，全文如下：曹子雪芹出所撰《红楼梦》一部,备记风月繁华之盛,盖其先人为江宁织府,其所谓大观园者,即今随园故址,惜其书未传,世鲜知者,余见其钞本焉。一、佳园结构类天成,快绿怡红别样名,长槛曲栏随处有,春风秋月总关情。二、**里斗娇娥,娣娣姨姨笑语和,天气不寒还不暖,曈昽日影入帘多。三、潇湘别院晚沉沉,闻道多情复病心,悄向花阴寻侍女,问他曾否泪沾襟。四、追随小蝶过墙来,忽见丛花无数开,尽力一头还两把,扇纨遗却在苍苔。五、侍儿枉自费疑猜,泪未全收笑又开,三尺玉罗为手帕,无端掷去复抛来。六、晚归薄醉帽颜攲,错认猧儿唤玉狸,忽向内房闻语笑,强来灯下一回嬉。七、红楼**好模糊,不记金钗正幅图,往事风流真一瞬,题诗赢得静工夫。八、帘栊悄悄控金钩,不识多人何处游,留得小红独坐在,笑教开镜与梳头。九、红罗绣缬束纤腰,一夜春眠魂梦娇,晓起自惊还自笑,被他偷换绿云绡。十、入户愁惊座上人,悄来阶下慢逡巡,分明窗纸两珰影,笑语纷絮听不真。十一、可奈金残玉正愁,泪痕无尽笑何由,忽然妙想传奇语,博得多情一转眸。十二、小叶荷羹玉手将,诒他无味要他尝,碗边误落唇红印,便觉新添异样香。十三、拔取金钗当酒筹,大家今夜极绸缪,醉倚公子怀中睡,明日相看笑不休。十四、病容愈觉胜桃花,午汗潮回热转加,犹恐意中人看出,慰言今日较差些。十五、威仪棣棣若山河,还把风流夺绮罗,不似小家拘束态,笑时偏少默时多。十六、生小金闺性自娇,可堪磨折几多宵,芙蓉吹断秋风狠,新诔空成何处招。十七、锦衣公子茁兰芽,红粉佳人未破瓜,少小不妨同室榻,梦魂多个帐儿纱。十八、伤心一首葬花词,似谶成真自不知,安得返魂香一缕,起卿沉痼续红丝。十九、莫问金姻与玉缘,聚如**散如烟,石归山下无灵气,总使能言亦枉然。二十、馔玉炊金未几春,王孙瘦损骨嶙峋,青娥红粉归何处,惭愧当年石季伦。富察明义是一个满洲人，在清朝满族统治下的**，历史上在文化诗文方面较有成绩的，除了纳兰性德和曹寅外，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康熙是一个善于学习中华传统文化的人，在认知方面有其优越的特点。整个满族的人绝大部分连字都不认识。乾隆也想假充文人名士，附庸风雅，做了历史上最多的烂诗，权且可以滥竽充数。在满族人进入**传统文化圈和江南文化圈，一个刚刚从原始社会中走出来的原始部落，想一下子跨越到明代的文化水平，相当有难度的，因此学习的任务也异常负重而行。我们看了富察明义的这二十首的读书心得，可以想见，诗文平淡无奇，但显然是一个十分肯学习的人。据传还有另一位清代宗室诗人永忠作于乾隆帝三十三年的咏《红楼梦》诗题曰：“因墨香得观《红楼梦》小说吊雪芹三绝句”。然而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从《红楼梦》文本传输的角度看，从南方传到北方，也已经是非常晚期的时间了。因此，他们误以为是曹雪芹所撰，应该在情理之中。何况袁枚还说过“相隔百年矣”，这一百年的时间足以磨灭任何东西物是人非。但我们可以从富察明义的记录中，获得如下重要信息：第一，“备记风月繁华之盛”。这个意义就是说，红楼梦当时写的内容就是关于秦淮**的那些女子们。因为贾府就是指秦淮**。富察明义的诗文中可以透露并满足此一判定。第二，富察明义当时接触的还是《红楼梦》抄本。而且是有完好已经增删过的抄本。说明在北方是早期的流行抄本。比戚蓼生（1730—1792）的戚序本还要早。因为富察明义的后三首绝句的意思，并非是前80回的抄本所具有。所以肯定富察明义所看到的《红楼梦》当是江南流行的有全本的《红楼梦》。第三，富察明义所观察的全本红楼梦中已经有后半部的内容，因此从容做出肯定是关于描写“风月繁华之盛”的内容。按照前80回的内容，如果你的阅文水平不够格的话，很难把握贾府中的女子是秦淮名丽娇娃的印象，因为作者高超的文学水平几乎抹平了一切迹象。那么，为什么在后半部中会出现如此明显的风月痕迹呢？因为作者有一个文本过渡，即对甄家的描述出现，正如前80回中批语所云，甄家是后半部的内容，上半部不写。要引出甄家，作者不得不对贾府做了必要的还原，我们可以看到上半部后面几回中关于林四娘决斗匪寇的《姽婳词》描写的过渡形态。这正是富察明义所看到的风月迹象的原因所在。那么，这个情况同庚辰本第二十一回的回前批的内容是一致的。“是幻是真空历遍，闲风闲月枉吟哦。情机转得情天破，情不情兮奈我何？“情不情”就是后半部中的警幻仙姑的情榜中的一种名称，在脂砚斋前80回的批语中也明确提到过。至于“有客题《红楼梦》一律，失其姓氏”，这个“有客”之客究竟是谁呢？脂砚斋在第二十七回《葬花吟》的后面有批语，也称作“有客”，当是同一个人：【甲戌（庚辰）侧批：余读《葬花吟》至再至三四，其凄楚感慨，令人身世两忘，举笔再四不能下批。有客曰：“先生身非宝玉，何能下笔？即字字双圈，批词通仙，料难遂颦儿之意。俟看过玉兄后文再批。噫 嘻！阻余者想亦《石头记》来的？故掷笔以待。【庚辰侧批：余读《葬花吟》凡三阅，其凄楚感慨，令人身世两忘，举笔再四不能加批。有客曰：“先生想身非宝玉，何 得而下笔？即字字双圈，料难遂颦儿之意。俟看过玉兄后文再批。噫嘻！客亦《石头记》化来之人？故掷笔以待。从脂砚斋的口气，这个“客”远比脂砚斋和富察明义更加清楚作者以及有关风月之盛的具体情况。从另一个角度看，客的意思就是，你们没有那种经历，没有那种文学素质，没有那种高超的水平，就不要乱写批语了。这也正是客曰“茜纱公子情无限，脂砚先生恨几多”的原因。说明《红楼梦》在风月之外还有更深层次的表述。而我们的传统红学诠释至今还停留在贾府大户人家的低档层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