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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那年 匆匆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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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哈哈不是我 哈哈不是我

    太阳下山的时候,银镰般的月牙也随即消失了,西边天际飞过几片黑云,渐渐加深了天色的阴暗。黑色慢慢降临,模糊了人的视线,城堡也迅速淹没在黑暗的山峦中。即使他们早就料到山中的夜晚会异常黑暗,但感到幸运的是没有遇到暴风雨,可以露天宿营。光秃秃的高原上没有一片树林。矮矮的灌木丛不能阻挡寒夜的侵袭。大小的岩石随处可见,或深或浅地埋在土中,有的轻轻一碰就会向山下的树林滚落。当务之急是找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寻找一个可以躲避寒流的地方。在这种海拔高度,晚上的气温会降得很厉害。“咱们有很多地方可存身—只是哪儿都很难受!帕塔克发着牢骚。“你是在抱怨吗?尼克·戴克问。“不错,我是!真是一个培养感冒或者风湿的好地方啊!我真没把握今后还能不能痊愈。资深的护理员毫不掩饰他的心虚。唉!他是多么地思念他在维斯特舒适的卧室呀!屋子里是那么温暖舒适,床上有柔软的枕头和床罩!必须在高原的石林里找一个可以阻挡山风的好住所。尼克不久坐了下来,很快帕塔克也凑过来挤在一块有方桌大小的石板上。那是一张被山藤和野草掩盖的石凳,这在瓦拉几亚道旁随处可见。远行的旅客可以坐下来休息,渴了就喝水壶里的水,每天农民都会把它灌满。鲁道夫男爵还在城堡时,这里也放着水壶,城堡的仆人也每天给它添水。但现在壶早就腐朽了,表面上生了一层层的锈,随手一捏就会烂掉。石凳一头竖立着石柱一样的一根花岗岩,但那是一个没有双臂的残缺的十字架。但是已经模糊的臂槽表明原来确实是有双臂的。帕塔克不信鬼神,他也就不相信这个十字架可以使他免遭到鬼怪神灵的伤害。但他却反常地信起许多幽灵的存在,他感到幽灵就在附近。恶魔苏特近在咫尺,就是它在城堡里兴风作浪,如果它想来捏断他俩的脖子,关起的大门、耸起的吊桥、高耸的围墙以及深深的护城河都拦不住它。帕塔克眼到要在这恐怖的环境下过夜已在所难免,他不禁头根发悚。不!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要求太高了,即使连神经最坚强的人也难以承受。他突然记起一件为时已晚的大事,刚离村的时候却没有意识到,今天是星期二,每周的这一天当地人一般在太阳下山后是决不出家门的。他们都清楚星期二是个非常不吉利的日子。传说如果那天冒险出门的话,他们就会碰见恶魔。所以,星期二天黑之后大路和小径上人影皆无。此时帕塔克不仅远离家门,而且就在鬼神聚集的城堡外面,离开村子已经好几英里了。却跑到这里来等天亮,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帕塔克正想到这里,他看到尼克拿出酒壶喝了一口,又镇定地掏出一块冷肉吃着。他想这样也许会好受些,就依样去做,他喝了一大瓶雷基酒,吃了一口鹅腿几片厚面包。最起码能恢复体力,抵抗寒冷。但肚子虽然饱了,恐惧却丝毫未减。“睡吧。尼克说了一句,然后解下行囊放在石头根处。“这就睡了,尼克?“晚安,帕塔克医生。“你晚安吧,说得轻巧,我恐怕一晚都不会安宁的。尼克无意谈论下去,就没再搭腔。由于职业,他已习惯了在树林中睡觉。他在那个石凳旁一躺下,不久便睡熟了。听到他发出均匀的鼾声,帕塔克只能小声抱怨。但他的眼睛和耳朵却一刻也没得到休息。尽管他累得很,但还是始终睁大眼睛竖直耳朵。他的脑子里鬼影乱窜、恶魔狂笑,令他毛骨悚然。他能在漆黑的夜幕中搜寻到什么呢?他周围景物模糊不清的轮廓,天空中散乱缥缈的云朵,城堡那几乎难以辨认的主体。似乎奥加尔高原上的岩石在舞动,仿佛在跳着一种魔鬼似的萨拉班德舞,说不定岩石会翻转,滑落下斜坡,砸向这两个探险家,把他俩压扁在那扇永不开放的城堡门前!可怜的医生爬起来,他倾听着那回荡在山谷里的声音—那些令人恐慌的低沉连续的声音似乎在私语、呻吟、悲叹。他听见大蝙蝠用翅膀狂暴地拍打着岩石;听见磷火怪在作夜空巡察;听见两三对丧气的夜猫子的叫声像绝望的呻吟。这时他全身的肌肉立刻僵硬起来,全身战栗着,冷汗直流。好不容易捱到半夜。如果帕塔克能跟人谈话,不时说上两句,发泄一下怨气的话,他也许会消除点恐慌。但现在尼克·戴克睡着了,他只能一个人呆坐着。午夜时分—那是最可怕的时分,是幽灵活动的时分,是邪恶降临的时分!他重新躺下又象发生了什么?帕塔克又再次爬起来。他是未入睡,还是从恶梦中惊醒?在头顶上方他似乎发现了—不!他的的确确发现了—奇形怪状的物体,被地府里的光照着,在视野中忽高忽低,随着云朵升降飘散。它们光怪陆离,长着尖尾的飞龙、长着巨翅的鹰头马身怪兽、庞大的北海巨妖、巨大的吸血鬼,这些怪兽争着想用爪子抓住他或者把他吞进口里。随即,奥加尔高原上一切都在动—岩石、长在山坡的树木。一阵钟声急促地传入他的耳膜,非常清晰。“钟声!他咕噜着,“这是城堡的钟声!对!正是那个古老的小教堂传出的钟声,而不是有可能逆着风传来的的乌尔干教堂的钟声。这会儿钟声更急促了,那钟声不再是哀怨的丧钟。不!那是一种警告,其急促的敲击声引起了特兰西瓦尼亚边境山谷的共鸣声。在倾听这阴沉的钟声时,帕塔克医生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一种难以形容的极度痛苦,一种无法抗拒的担忧震慑住了,这使得他全身抽搐,战栗得几欲昏厥。尼克也被响亮的钟声惊醒了。当他爬起来时,帕塔克医生看上去已吓得魂飞魄散了。他听了听,他的眼睛试图刺穿笼罩在城堡上空的阴影。“听这钟声!听这钟声!帕塔克反复地说,“一定是恶魔苏特在敲钟!可怜的魂不附体的帕塔克现在比谁都更信鬼神。尼克呆呆地站着,一声不响。猛然间一阵仿佛轮船靠港时发生的号角声响起,四周一切都随着这巨大的声波晃动着。随着这一声巨响,一道明亮的光从城堡主塔射出来,强烈的光柱刺穿黑幕。这是从什么物体中发出来的?光柱向四方蔓延,整个奥加尔高原被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岩石上泛出瘆人的青灰色。“尼克—尼克!帕塔克叫道,“看看我!是不是像你一样如同一具僵尸了呢?他俩真的都呈现出死尸般的脸色:脸色苍白,眼球好像没了,眼窝深陷,脸颊呈灰绿色,就像传说中吊死鬼头颅上的苔藓。尼克·戴克对其所见所闻惊得瞠目结舌,帕塔克瘫坐在地上:他的肌肉抽搐着,汗毛倒立,目光散乱,身体僵硬仿佛他患有强直性脊椎炎。就如维克多·雨果在他的诗《冥想》中所描述的那样“他嗅到了恐怖”。这可怕的景象只持续了一分钟—顶多一分钟,那奇特的光就慢慢消失了,号叫声隐去了,奥加尔高原又恢复了宁静与幽暗。两人都睡意全无。帕塔克呆若木鸡,尼克靠着石凳颓然坐下,等待着黎明的尽快到来。尼克·戴克是怎么看待这些在他眼里明显是非人类的现象的呢?莫非这些还不足以动摇他的决心吗?他仍然固执地要进行这个愚蠢的冒险吗?尽管他说过他要进入城堡,要探查清楚一切,但来到这个不可逾越的围墙外。冒犯了护卫神,搅得四周风云变色还不够吗?如果他回到村里,而没有进到这个恶魔似的城堡以完成其莽撞计划的话,谁会因为他没有遵守诺言而责备他呢?帕塔克突然扑向他,抓着他的手,使劲地摇晃着,沙哑着喉咙说,“算了吧!算了吧!“不行!尼克·戴克答道。他也一把抓住赖在地上作最后努力的帕塔克医生。漫长的一整夜终于捱过去了,但尼克和帕塔克在懵懵中根本没意识到斗转星移。他俩都不知道早晨的第一束晨羲到来之前他们做了些什么。一道曙光终于从帕林山顶出现了,东方遥远的天际,两条希尔河尽头,黎明暗淡的散光使苍穹深处呈现出斑马皮似的白暗相间的条纹。城堡在朝阳下清晰地展现在眼前:城堡主塔没有乌尔干山中的浓雾缠绕;小教堂和那个圆形平台及围墙从拉开夜幕后展露容貌,一棵柏树出现在棱堡角落处,随着微风树叶沙沙作响。城堡的外观依旧坚固,那口钟像那古老的风信标一样丝毫无损,城堡主塔的烟囱里并没有冒出烟来,城堡的带铁条的窗子仍然严严实实地关着。几只鸟儿盘旋在堡顶,婉转地唱着歌。尼克·戴克转过身去寻找进入城堡的要道,护城河后面的吊桥封住了两根石柱间那条进入城堡的暗道,吊桥两边各有一根雕刻着鲁道夫男爵家族盾形纹章的石柱。尼克没有动摇探险的决心吗?是的,他的坚强意志并没有被夜里发生的事情击垮。言出必行—这便是他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金玛阡客栈的大厅里那个警告他的神秘声音,还有他午夜亲眼目睹过的无法理解的声和光的怪景都阻挡不了他想进入城堡的决心,一个小时足够他穿过门廊去塔楼里转一圈,那么,履行了诺言之后,他将在上午赶回维斯特。而帕塔克医生呢,他此时仅仅是个毫无生气的木偶,既没有力气反抗,也没精力思考。叫他怎么做就怎么做。要是他倒下,那就再也扶不起来了。夜里的惊吓使他三魂出窍,当尼克指着城堡说“加把劲!时,他竟然没说个“不”字。天既已大亮,帕塔克本可轻易地穿过森林回到村里去了。但他仍然寸步不离随尼克去了城堡。这并非是他病了,而是由于他没了灵魂。帕塔克已变成了个光有皮囊而无头脑的行尸走肉,所以当他被拉着朝城堡壕沟的围墙走去时,他一点也没反抗。能不能从其他地方而不需要从门进入城堡里去呢?这正是尼克·戴克所想的。围墙上没有可以通往里面的裂口、断裂处、地道。这些古老的围墙保护得这么好,的确是个奇迹,但这显然是墙的厚度的原因。要爬上那道修建在围墙上的垛口看来是不用想了,因为它们高出护城河约40英尺。如此看来,尼克·戴克好像在到达喀尔巴阡城堡的最初就面临着一个无法跨越的障碍。可幸运的是—对他来说或许是不幸的,通往城堡的那条暗门的上方有个了望孔,或者说是一个枪眼,从前**的枪口从这里可以向外射击。这样一来对一个敏捷健壮的人来说,通过那根从吊桥上垂拖到地上的铁链子攀援到这个枪眼去绝非难事。那枪眼的宽度他可以轻易进入,除非里面安了铁条。尼克·戴克就是具备这种条件的年轻人。尼克立刻意识到这是他的最佳选择,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斜滑下城堡壕沟的围墙里面的斜坡,神智不清的帕塔克尾随其后。他俩很快就来到了护城河的河床下,那儿乱石密布,杂草丛生,几乎无处落脚,也不能肯定这潮湿而浓密的草丛中的洞**是否隐匿着毒蛇猛兽。与围墙平行处,有一个旧时的小水沟,它现在几近干涸,他俩能够很轻易地就跨过去。尼克·戴克依然体力充盈,思维敏捷,他冷静地走着,帕塔克机械地跟在他后面,像一头用缰绳牵着的牲口。跨过水沟后,尼克沿着围墙的墙基走了20多码,在门下站住,那儿垂下一节铁链子,他可以手足并用,轻易地爬到那个枪眼下面的石头垛口上。显然,尼克无意勉强帕塔克和他一起爬上去,这么笨重的家伙是绝对爬不上去的。所以他只是用力抓住他肩膀摇了几下,好让他明白自己身处何地,然后叫他在这儿等他,别到处乱跑。然后尼克·戴克开始抓住铁链往上攀援,这对那些肌肉发达的山里人来说简直是小把戏。但当帕塔克发觉他独自待在地上,在某种程度上他想到了这意味着什么。他清醒了,他四下张望,发现尼克已经离开地面12英尺悬挂在铁链上,他用沙哑的声音叫道:
    “等—尼克—停下。尼克置之不理。“快下来—快下来—否则我要走了!帕塔克一边哀求,一边真的要拔腿往回走。“你走你的,”尼克说。他继续抓着铁链往上攀。一阵莫名的恐惧向帕塔克袭来,他想以最快的速度走上墙外围的斜坡,爬过奥加尔高原的山峰,返回维斯特。猛然间,一件比午夜发生的事更恐怖的事发生了,他的两只脚竟像是被神秘的大嘴咬往一样,牢牢地钉在了地上,丝毫动弹不得。脚掌紧贴在鞋跟上不能迈步,似乎是一个机关,吓糊涂了的帕塔克不明白—又似乎是靴子上的马铁被吸住了。但无论怎么说,他是真地拔不动腿了。可怜的家伙双腿僵直,双手绝望地挥舞挣扎着…就好像要奋力从已经咬住他的龙口里挣脱出来一般。此时尼克也已经攀到了枪眼上方,他的手搭在了吊桥上通过铁链的铁环上…
    猛然间他一声惨叫,好像遭到雷击似的沿着铁链仰天滑下,仅存的一点意识让他握住铁链身子像荡秋千失手一样,直摔到护城河底。“那个恶毒的诅咒警告过我,果然很灵验。他一边念叨着一边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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