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细胞凋亡的3种途径是什么？

二十多年前的初夏，我恋上了冬妮娅
那一年，“**”早已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没有完，正向纵深发展。恋上冬妮娅之前，我认识冬妮娅已近十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我高小时读的第
一本小说。一九六五年的冬天，重庆的天气格外荒凉、沉闷，每年都躲不掉的冬雨，先是
悄无声息的下着，不知不觉变成了令人忐忑不安的料峭寒雨。强制性午睡。我躲在被窝里看保尔的连环画。母亲悄悄过来巡视，收缴了小人书，不
过说了一句：家里有小说，还看连环画！从此我告别了连环画，读起小说来，而且是繁体
字版的。奥斯特洛夫斯基把**描写得引人入胜，我读得入迷。回想起来，所以吸引人，是因
为他描写伴随着恋爱经历的**磨炼之路：保尔有过三个女朋友，最后一个女友才成为他
的妻子；那时，他已差不多瘫痪了。质丽而佐以**意识的达雅愿意献身给他-确切地
说，献身给保尔代表的**事业。**和爱欲都是刺激性的题材，象时下的**与美女遭
遇的故事，把青少年弄得神情恍惚，亢奋莫名。但**与**的关系我当时并不清楚，究
竟是**为了爱欲，还是爱欲为了**？**是社会性行为，爱欲是个体性行为；**不
是请客吃饭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温良恭俭让，**是…，而爱欲是偶在个体脆弱
的天然力量，是“一种温暖、闪烁并变成纯粹辉光的感觉”…
象大多数**小说一样，爱欲的伏线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故事中牵动这**者的
经历，但**与爱欲的关系相当暧昧，两者并没有意外相逢的喜悦，反倒生发出零落难堪
的悲喜。在“反”**小说中，**与爱欲的关系在阴郁的社会动荡中往往要明确得多。帕斯捷尔纳克写道，拉娜的丈夫在新婚之夜发觉拉娜不是处女，被“资产阶级占有过”，
于是投奔“资产阶级”的**；日瓦戈与拉娜的爱情被描写成一盏被**震得剧烈摇晃的
吊灯里的孱弱烛光，它有如夏日旷野上苍凉的暮色，与披红绽赤的朝霞般的**不在同一
个地平线。爱欲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处于什么位置？它与那场**的关系究竟怎样？从一
开始我就下意识地关心冬妮娅在**中的位置。我老在想，为何作者要安排保尔与冬妮娅
在冰天雪地里意外重逢？在重逢中，保尔用**意识的“粗鲁”羞辱初恋情人的惊魂，说
她变得“酸臭”，还佯装不知站在冬妮娅身边的男人是她丈夫。这样来叙述自己的初恋，不知是在抱怨**对初恋的**，还是在报复初恋中染上的
资产阶级的蓝色水兵服和肥腿裤上的异己阶级情调。出逃的前夜，保尔第一次与冬妮娅搂
抱在一起好几个小时，他感到冬妮娅柔软的身体何等温顺，热吻象甜蜜的电流令他发颤地
欢乐；他的手还“无意间触及爱人的胸脯”…要是**没有发生，或**在相爱的人儿
与温柔之乡紧挨在一起的时候戛然而止，保尔就与资产阶级的女儿结了婚，那又会是一番
故事。他们发誓互不相忘。那时保尔没有**意识，称**为“**”。热恋中的情语成了飓风中的残叶，这是由**意识造成的吗？这部小说我还没有读完第一遍，大街上、学校里闹起了“**”。我不懂这场
**的涵义，只听说是革“资产阶级”的命；所有资产阶级都是“酸臭”的，冬妮娅是资
产阶级的人，所以冬妮娅是“酸臭”的。可是，为什么资产阶级的冬妮娅但爱抚会激起保
尔这个工人的孩子“急速的心跳”，保尔怎么敢说“我多么爱你”？我没空多想。带着对冬妮娅“酸臭”的反感，怀揣着保尔的自传，加入“文化大革
命”的红小兵队伍，散传单去了。其实，一开始我就暗自喜欢冬妮娅，她性格爽朗，性情温厚，爱念小说，有天香之
质；乌黑粗大的辫子，苗条娇小的身材，穿上一袭水兵式衣裙非常漂亮，是我心目中第一
个具体的轻盈、透明的美人儿形象。但保尔说过，她不是“自己人”，要警惕对她产生感
情…我关心冬妮娅在**中的位置，其实是因为，如果她不属于**中的一员，我就不
能（不敢）喜欢她。“**”已进行到武斗阶段。“反派”占据了西区和南区，正向中区推进；“保派”占据了大部份中区，只余下我家附近一栋六层交电大楼由“反派”控制，“保
派”已**了一个星期。南区的“反派”在长江南岸的沙滩上一字儿排开几十门高射机关
枪，不分昼夜，炮击中区。不能出街，在枪炮声中，我读完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就在那天夜里，自动**的阵阵扫射通宵在耳边回荡，**的**声不时传进我阵
阵紧缩的恐惧中；总攻交电大楼的战斗在我家五百米远的范围激烈进行。清晨，大楼冒起
浓烟。“保派”通宵攻击未克，干脆放火，三面紧缩包围。死守的“反派”们终于弃楼而
逃。我家门前的小巷已经封锁了，三四个与冬妮娅一般大的女高中生戒守在这里。时值七
月，天气闷热，绷紧的**带使她们青春的胸脯更显丰实，让人联想起保尔“无意间”的
碰触。草绿色的钢盔下有一张白皙、娇嫩的脸，眼睛大而亮丽。重庆姑娘很美…她们手
中的五六式**令我生羡，因为保尔喜欢玩**。她们的任务是堵截散逃的“反派”队员。对方没有统一制服，怎么知道那个提驳壳
枪，行色匆匆的青年人是“反派”还是自己人？唯一的辨识是同窗的记忆。提驳壳枪的青
年男子被揪回来，驳壳枪被卸掉，少女们手中的**托在白皙柔嫩的手臂挥动中轮番砸
在他的头上，脸上、胸脯上…他不是自己人，但是同窗。我第一次见到了单纯的血。惊颤之余，突然想起了冬妮娅；她为什么要救保尔？她理解**吗？她为了**才救
保尔吗？保尔明明说过，冬妮娅不是自己人。**与爱欲有一个含糊莫辨的共同点：献身。献身是偶在个体身体的位置转移。“这
一个”身体自我被自己投入所欲求的时空位置，重新安顿在纯属自己切身的时间中颠簸的
自身。**与爱欲的献身所向的时空位置，当然不同；但**与爱欲都要求嘲笑怯懦的献
身，这往往让人分辨不清两者的差异。没有无缘无故的献身，献身总是有理由，这种理由可称为“这一个”身体自我的性情
气质。**与爱欲的献身差异在于性情气质。保尔献身**，冬妮娅献身爱情。身体位置
的投入方向不同，本来酝酿着一场悲剧性的紧张，但因保尔的出逃而轻易地了结。保尔走
进**的队伍，留下一连串光辉的业绩；冬妮娅被**意识轻薄一番后抛入连历史角落都
不是的地方。保尔不是一开始就打算献身**，献身**要经历许多磨炼。奥氏喜欢用情欲的磨炼
来证明保尔对献身**的忠贞，但有一次，他用情欲的磨炼来证明保尔对献身情爱的忠
贞。在囚室中，保尔面对一位将被**的少女的献身。同情和情欲都在为保尔接受“这一
个”少女的献身提供理由，而且，情欲的力量显然更大，因为，保尔感到自己需要自制的
力量，同情显然不需要这样的自制力。事实上，被赫丽丝金娜的“热烈而且丰满”的芳唇
激起的情欲，抹去了身陷囚室的保尔“眼前所有的苦痛”，少女的身体和“泪水浸湿的双
颊”使保尔感到情不自禁，“实在难于逃避”。是冬妮娅，是她“那对美丽的、可爱的眼睛”使保尔找到在自制的力量，不仅抑制住
情欲，也抑制住同情。这里根本就没有某种性道德原则的束缚，仅仅因为他心中有“这一
个”冬妮娅。保尔的“这一个”身体自我的爱欲只趋向于另一位“这一个”身体自我，她
是不可置换的。**意识使保尔的情欲力量改变了方向。与冬妮娅临别前的情语被**意识变成瑟瑟
发抖的、应当嘲笑的东西。**意识的觉醒意味着，“我”的身体自我的情欲必须从属于
**，由此可以理解，为什么**中比有那么充沛的身体自我的原生性强力。“九?五命令”下达，所有武斗**团体在领袖的指示下交出各种火器。大街上热闹
非凡，“保派”武斗队正举行盛大的交枪典礼。典礼实际是炫耀各种武器；解放牌卡车拖
着四管高射炮，载着全副**的战斗队，在市区徐徐兜圈。我被一卡车战斗队员吸引住了：二十个与冬妮娅一般大的少女端坐卡车上，个个怀抱
一挺**，头戴草绿色钢盔，车上还趴着一位女高中生，握着架在车头上的**，眉
头紧锁-特别漂亮的剑眉，凝视前方。少女的满体皆春与手中钢枪的威武煞人真的交相辉
映。傍晚，中学举行牺牲烈士的葬礼。第一个仪式是展示烈士遗体，目的不是为了表现烈
士的伟大，而是表明“反派”的**意识的残忍。天气仍然闷热，尸体裸露部份很多，
大部份尸体已经变成深灰色，有些部位流出灰黑的液体弥散着令人窒息的腐气；守护死者
的战友捂着洒满香水的口罩，不时用手中干树枝驱散苍蝇。一个少年男子的尸体。他身上只有一条裤衩，太阳穴上**入一根拇指粗的钢钎，
眼睛睁得很大，象在问着什么，眼球上翻，留下很多眼白。草坪上躺卧着一具女高中生的尸体，上身盖着一截草席，裸露着的腰部表明她上身是
**的；下身有一条草绿色**短裤。看来她刚“牺牲”不久，尸体尚有人色。她的头歪
向一边，左边面颊浸在草丛中，惨白的双唇紧贴着湿热的**土地本来，她的芳唇应当期
待着接纳夹杂着羞怯的初恋之吻；没有钢盔，一头飘散开来的秀发与披满黄昏露珠草叶织
在一起，带点**小说中描写的“诗意”。她的眉头紧锁，那是饮弹后停止呼吸前忍受象
摔了一跤似的疼痛的表情…一颗（几颗？**射穿她的颈项？射穿胸脯？射穿心脏？我感到失去了某种生命的维系，那把“这一个”身体自我与“另一个”身体自我连在
一起的感觉。我想到趴在车头上紧握**的女高中生的眉头，又突然想到冬妮娅，要是
她也献身**，跟保尔一同上了那列火车…
武斗团的赵团长向围观的人群发表情绪高昂的演说。“为了…（当然不是为了这些
死尸的年轻）誓死血战到底！然后从腰间别着的三支**中拔出一支**枪，对着天
空，他的战友们跟着举起枪。葬礼在令人心惊肉跳的鸣天枪声中结束。**的献身与爱欲的献身不同，前者要求个体服从**的总体性目的，使**得以实
现，爱欲的献身则只是萦绕、巩固个体身位。“这一个”爱上了“另一个”的献身，是
偶在个体的爱欲的目的本身，它萦系在个体的有限偶在身上；**不是献身**的目的本
身，它要服从于一个二次目的，用奥氏令人心血上涌的话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
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斗争是**，“解放全人
类”是这种**的二次（终极）谜底。为了这个目的，个体必须与自己的有限偶在诀别，
通过献身**而献身到全人类的无限恒在中去。在无限恒在中有偶在个体的终极性生存理
由，弃绝无限的全人类，有限偶在的个体身位据说就丧失了活着的理由。无限恒在与有限
偶在之间的关系，从来就是紧张的，克尔凯戈尔吟哦道：“弃绝无限是一则古老传说中所
提到的那件衬衫。那丝线是和着泪水织就、和着泪水漂白的，那衬衫是和着泪水缝成
的。“反”**的小说《日瓦戈医生》表达的正是这种“弃绝无限”，所以，它充满了
为了无限的**中惊恐得发抖的泪水。在**临世之前，世界上的种种宗教已经星罗棋布，迄今仍在不断衍生；无论哪一种
宗教，理性的还是非理性的，寂静的还是迷狂的，目的不外乎要把个体的有限偶在身体挪
到无限中去，尽管这无限的蕴含千差万别。有神明，有大全，有梵天，有天堂，有净土，
有人民。但**的无限恒在使魂萦受灾的个体爱欲丧失了自在的理由；弃绝**就意味着
个体偶在的“我”不在了。在诸多**中，许许多多“这一个”年轻身体的腐臭不足以让人惊怵，陈示许许多多
的“这一个”青春尸体，不过为了**的教育目的：这是个体为认同“人民”必须支付的
代价。保尔与冬妮娅分手时说，“有许多优秀的少女”和他们“一道进行残酷的斗争”，
“忍受着一切的困苦”。他要冬妮娅加入残酷的斗争，象他的**辅导员丽达一样，懂得
何时拔出**。武斗过后，在军事管制下，中学生们继续进行对个体偶在的灵与肉的**，到广阔天
地大有作为。那时，我已经过了中学战斗年龄，广阔天地令我神往。下乡插队的小火轮沿
长江而下，驶向巴东。在船上，我没有观赏风景，只是又读了一遍《钢铁是怎样炼成
的》。我发觉自己的阅读速度大有长进，识繁体字的能力也提高了。我仍然在想，为什么冬妮娅没有跟随保尔献身**。第一次读时，曾为冬妮娅和保尔
惋惜：要是冬妮娅与保尔一起献身**，成为**情侣，该多好。现在，这种惋惜感淡薄
了许多。但冬妮娅只是出于单纯的情爱爱保尔，仍然得不到我的理解。高中毕业生聚集的知青点“插”在布满稀疏寂寞的灌木和夹杂着白色山石的丘陵上，
折断的崖石和石缝纠结着奇异枝桠，把高中生们领入情爱附属于**的山麓，如保尔所描
述的那样。我们知青点的团支书是个十九岁的姑娘，算不上漂亮，但眼睛长得